《王一鸣:“双循环”对城镇化提出新要求》

  • 来源专题:长江流域资源与环境知识资源中心 | 领域情报网
  • 编译者: changjiang
  • 发布时间:2020-12-07
  •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城市发展发生新变局。我国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城镇化发展也面临新形势。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应对百年变局、开拓发展新局的战略选择,对“十四五”时期城镇化发展提出新的要求。

    全球城市发展格局发生新变化

    新科技革命重塑全球城市发展格局。以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为核心的新科技革命,正在重塑城市竞争力消长和全球城市格局。新冠肺炎疫情加快了新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进程,数字技术催生新业态、新模式异军突起,重新定义国际分工和产业生态,并将深刻影响城市发展格局。

    全球化退潮影响城市网络体系。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全球化进入退潮期,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在经历了30多年扩张后转向收缩。疫情加快了这个进程,主要经济体在“效率”与“安全”之间寻求新的平衡,全球供应链呈现区域化、近岸化和在岸化趋向,北美、欧洲、东亚三大生产网络内部循环强化。在东亚地区,东盟已超过欧盟,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

    世界城市体系孕育重大调整。全球政治经济格局变化,带来世界城市体系的重大调整。纽约、伦敦、东京等顶级全球城市仍处于核心地位,在全球资源要素配置中仍将占据主导地位,但新兴全球城市正在加速崛起,在世界城市体系中的地位不断上升。特别是东亚地区有可能出现全球顶级城市,并在世界城市网络体系中发挥重要作用。

    大都市圈的重要性日益上升。目前全球排名前50位的城市,其经济总量占全球GDP的比重超过20%。这些城市集聚了全球主要跨国公司、学术机构、行业组织和智库等全球性机构,在全球城市网络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并成为各主要经济体对接高标准国际贸易投资规则、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载体。

    我国城镇化发展面临新形势

    城镇化增速将趋于放缓。我国城镇化在经历高速发展阶段后,增速已趋于放缓。这与经济增速放缓是分不开的。“十三五”时期,我国经济增速明显放缓,2016年至2019年经济年均增长6.6%,比“十二五”下降了1.3个百分点,城镇就业人口、城镇人口增长也在放缓,带来城镇化速度放缓。“十四五”时期,随着经济增速进一步放缓,加之农业可转移劳动力数量下降,城镇化率年均增幅也会呈现放缓趋势。

    内陆地区城镇化进程加快。“十三五”时期,中西部内陆地区城镇化发展速度明显高于东部沿海地区。基于人口流动的大数据观察城市中心度,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处在第一序列,内陆地区的成都也在第一序列,说明内陆地区的大都市圈发展也明显加快。“十四五”时期,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内陆地区城镇化进程会进一步加快,并成为推动我国城镇化的主要力量。

    城市群和大都市圈的位势上升。现在19个城市群经济总量占全国80%以上,对全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占比更高。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等城市群在全球城市体系中的位势快速提升。大都市圈与周边城市的同城化也在加快,比如广州和佛山加快推进广佛一体化。城市群和大都市圈正在成为优质生产要素的汇聚平台和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源,“十四五”时期,这个发展态势还会深化,促进生产要素的流动、扩散和集聚效率大幅提高,进而提升城市空间资源配置效率。

    部分城市创新活力明显增强。由于创新活动对人力资本、科研设施、大学和科研机构等要求较高,创新活动在空间上具有更高的集聚性,并吸引具有较高专业技术水平的人口向这些城市流动,创新生态逐步形成和完善,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推动创新型经济加快发展。

    城市治理的数字化转型加快。这次疫情加快了城市数字化进程,智慧城市、智慧交通,信息溯源等数字化技术得到广泛应用,推进“一网通管”“一网通办”,加快政府职能转变和流程再造,有效提升了城市公共服务效率,为推进城市治理现代化创造有利条件。

    新发展格局对城镇化发展提出新要求

    “十四五”时期,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对城镇化发展提出新的要求。

    第一,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就要确保国内消费持续扩大和升级。研究表明,如果农民工按照城市居民消费方式消费,人均消费支出将增长27%,这对扩大消费意义重大。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释放巨大消费潜力,最重要的是要打通城乡要素双向流动的梗阻。我国城乡要素长期单向流动,比如农村土地增值收益变成了城市的高楼大厦,金融资源从农村单向净流出,农民工进城落户又面临各种限制。这就要加快户籍制度的改革,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城市落户限制,建立基本公共服务与常住人口挂钩机制,逐步缩小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与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差距。加快推进农村土地制度改革,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要探索扩大土地使用权入市的用途,宅基地“三权分置”改革要拓展使用权向外部人员流转的空间,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

    第二,增强大都市圈和城市群“双循环”的枢纽功能。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对提高国民经济循环效率,增强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尤为重要。依托大都市圈和城市群,建立以城市群和大都市圈为枢纽的经济循环系统,促进生产要素流动、集聚和扩散,提高空间配置效率,将成为推动形成新发展格局的动力源。国内循环与国际循环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新形势下大都市圈和城市群要营造一流营商环境,提升外资企业根植性,维护产业链和供应链稳定,推动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第三,增强中心城市的创新策源功能。“十四五”时期,科技领域的国际竞争将更加激烈,特别是美国推动与我国科技脱钩,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尤为紧迫。要加强北京、上海、合肥、深圳等国家综合科学中心建设,推动创新体系战略性重构,加强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加快布局建设基础研究、前沿创新和生产制造相结合技术集群,构建安全的技术供给体系。

    第四,在内陆地区培育有竞争力的城市群。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就要建设内陆地区城市群,释放内陆地区发展潜力。要培育成渝双城经济圈、长江中游城市群等一批重要城市群,拓展内陆地区市场空间,优化和稳定产业链供应链,形成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城镇化发展格局。

    第五,提高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随着城市人口规模扩大和空间集中度提高,对公共服务的需求将迅速增长。要增加基本公共服务有效供给,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扩大其覆盖面,并率先在大都市圈和城市群逐步实现城乡基本公共一体化。

    第六,提高城市治理现代化水平。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加强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社区等建设,提高教育、医疗、城市管理的智能化水平,让城市生活更美好。

    (作者王一鸣,为第十三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

    来源:经济参考报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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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编译者:changj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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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历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也积累了不少问题。用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王凯的话说,过去城市不停扩张,做了40年“比较糙的事儿”,是时候做“精”了。 今年6月,由中规院参与编制的《北京城市副中心控制性详细规划(街区层面)》草案向公众征求意见。从公示内容看,规划理念发生了明显变化,街区主要采用小街区、密路网设计,不再是过去常见的大广场、宽马路。王凯说,这是宜居城市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提。 在12月18日举行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两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吴良镛作为“人居环境科学的创建者”受到表彰。作为弟子,王凯深有感触,“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件,是对老师40年锐意创新、改革规划理论的肯定。”他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下简称NBD)专访时表示,现阶段我们和欧洲城市的差距主要表现在细节上,“吴老反复强调建筑、规划和风景园林要融合到一起,本质上就是要以人为本。” 25日凌晨,王凯在朋友圈转发了一则新闻,内容是明年北京海淀区将在29个街镇配备责任规划师,“城市的规划建设管理真的到了精细化时代。”他感慨地说。 人居环境发生根本性改变 NBD:改革开放40年,我们经历了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在您看来,可以分为哪些阶段?有何特点? 王凯:如果从时间的角度划分,中国城镇化一般来说有这么几个阶段:第一是1978年到1992年,这是一个起步期,城镇化率从不到20%发展到接近30%。第二阶段是1992年到2002年,城镇化快速发展。2002年以后进入一个新的转折期,这个时期有很多新的思想、新的理念应用到城镇化进程中,包括科学、协调、可持续发展等。再细分的话,也可以把2010年以后作为一个阶段,这一年前后中国城镇化率差不多达到50%,再之后就进入到一个相对不是那么快的、更加注重质量的发展阶段,而且2015年年底,中央城市工作会议召开,具有重要意义。 总的来说,应该有几个标志。首先是老百姓的居住水平有了根本性改善。1978年,中国的人居环境条件普遍比较差,一家三代挤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或者几代人同堂,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现在,不仅人均居住面积达到了世界平均水平,甚至要略高,而且商品房的拥有率也是非常高的,这是一个根本性变化。 第二,城市的基础设施水平有了根本性改变。无论是交通还是市政,一些过去我们不太注意的方面,也都有了根本性的改观。同时,公共服务水平有了质的改变。过去关于教育、医疗、文化、体育等方面的设施,无论是人均水平还是绝对建设数量,都严重不足,还有公园的建设水平、绿地的建设水平、公共空间的建设水平等。 NBD:进入城镇化下半场,要实现“人的城镇化”,您认为有哪些地方需要努力和加强? 王凯:其实从“土地的城镇化”到“人的城镇化”,一个最大的转变就是从人的需求出发,来确定城市的发展内容和主要目标。现在城镇化还有很多短板和不足,比如环境问题,大气的、水的,都是目前城市人居环境建设当中面临的一个主要挑战。这不仅涉及到理念问题,还涉及到很多技术性的问题。 还有社会服务,现在有了基本的公共服务,但距一个高水平的现代化国家所需要的教育、医疗、文化、养老等方方面面的服务还有很大欠缺。比如在公共交通方面,可能每个大城市的地铁通车里程都有300公里、500公里,但它的线网密度够不够?就是你从家出来去地铁站要花多长时间,在“最后一公里”的建设方面还需进一步加强。 还有一些细节。比如便利店的数量够不够,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指标。就是虽然能买东西,但要走很长时间。所以现在规划界也提出“15分钟生活圈”的概念,就是出门走15分钟,买一些小的东西,或者孩子上幼儿园、老人看病,能不能在这个步行距离里面实现。还有绿地,这几年人均绿地指标也不低了,但是你出门走300米能不能看到绿地?这个要求可能很多还做不到。不是说要大绿地,而是要更多的小绿地,在你家的周边,这样便于老人和儿童的活动。 这些都是我们的短板,一切还是要用小细节来服务人。包括刚刚讲的交通,现在我们的道路是不少,但到处都是大路,路一堵整个交通就瘫痪,需要更多的次干路和支路,如果微循环比较发达、比较丰富,交通就不至于这么拥堵。 “大家有了规划意识” NBD:城市的变化可能是每个人都能感知的,对于城市规划本身来说,您认为这40年发生了哪些改变? 王凯:最大的变化是规划成了从中央到地方、从政府到公众普遍高度认可的一件事情,这是很不一样的。1978年以前,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规划意识,现在老百姓已经有这方面意识了。 第二个是规划的法治建设有了根本性改变。1978年以前规划是无法可依的,从1990年4月开始施行《城市规划法》到2008年1月实施《城乡规划法》,我们建立起了一套法治体系,现在所有的规划编制,都要依照《城乡规划法》的要求编制规划。 从技术层面来说,过去规划上的“国家标准”几乎是空白的,现在我们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技术法规体系,比如人均住宅要多少平方米、人均绿地要多少等,这个也有很大不同。 NBD:具体到规划理念上,变化也很明显。 王凯:是的,从规划理念的角度来讲,变化也还是比较大。比如改革开放前二三十年,规划理念主要是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像开发区的理论就是以效率优先,这都是规划里面经常提的一些事情。 最近10年或者15年,逐步把可持续发展理念作为规划的一个核心理念,特别是十八大以来对生态文明越来越重视了。因为从文明的角度来讲,我们过去很多年都是以工业文明的思想在做经济建设和发展,就是效率第一、效益第一、标准化。但从生态文明这个角度,则更多地注重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特别是在人口规模的测算上,过去我们希望人越多越好、城市越大越好,现在就转变为以资源环境的承载力来反推人口规模。所以宜居城市的建设,是我们近年来在观念上一个比较大的转折。 绿色、创新、文化和宜居 NBD:我们注意到,您曾在改革开放30年总结过规划思想变化的几个关键词(土地价值、城乡统筹等),现在十年过去,您有哪些需要补充的内容? 王凯:有几个主题词可以补充,绿色、创新、文化,当然更重要的是宜居,就是宜居城市的建设能够促进经济社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这几个方面的主题词可能是最近十年变化比较大的方面。 绿色是发展理念的重大转折。过去我们只要求GDP总量,现在更讲究GDP的质量,在总量提高的同时能耗要降低,排污要减少,排放量要减少,这就是一个重大的变化。这个也包括城市用地规模不要那么大,更加集约,这都是绿色发展方面。 创新主要讲的是经济方面的动力。过去搞简单的粗加工,更多是初级工业产品的制造,虽然我们是世界第一大制造国,但是创新不够,现在更多的讲技术创新,要有一些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创新型企业,这样才能占领世界经济的顶端。 文化有两方面考虑。一个是说中国发展到一定时期就要靠文化的影响,单靠经济影响力是不够的。这个文化影响力不仅是说历史文化要得到充分彰显,同时文化产业要得到发展,老百姓的基本生活满足以后,未来会有大量的文化消费。 最后讲宜居,品质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现在跟欧洲城市的差距,其实已经不差在我们有几条主要道路、有多少地铁数量等大方面,而是差在一些细节上,这些细节反映在宜居城市建设的方方面面,这个其实也是吴良镛先生反复强调的建筑学、规划学和风景园林学三位一体,本质上就是要以人文本。 NBD:所以这次吴良镛先生作为“人居环境科学的创建者”获得“改革先锋”称号,意义重大。 王凯:应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件,是对吴老改革开放40年锐意创新、改革规划理论的肯定,特别是吴老创造性地提出人居环境科学这个理论,有很重要的价值,对整个学界、整个国家人居环境的发展都具有开创性贡献。 因为早期,我们很多规划建设用的都是前苏联的规划理论,40年来,中国规划界按照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规律,特别是市场经济发展的渐进过程,形成了自己的理论,吴老的人居环境科学是其中一个重要代表。特别是从学科建设的角度,把建筑学、规划学、风景园林学融合在一起,因为过去这三个学科是相对独立的,现在统一到人居环境科学领域里面,是很有创新性的。 靠“专业化职能”提高竞争力 NBD:随着越来越多中国城市开始参与全球分工合作,不少城市都提出了迈向“全球城市”的发展目标并写入城市总体规划。在您看来,规划如何为城市赋能? 王凯:这个目标其实是比较高的,如果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讲,真正能够称得上“全球城市”的没有几个,比如纽约、伦敦、东京、巴黎。全球城市就意味着在全球的经济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例如世界500强企业总部有多少,全球性的文化机构有多少,服务水平怎么样,反映出对全球经济的掌控能力,所以真正的“全球城市”是有限的。 中国城市要实现一个高水平的现代化发展,现在也提出了这方面的要求,按照“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的要求,朝着世界城市的方向去努力。这里有几个要求:首先是经济竞争力,那就是更加开放的经济体系,比如上海北京就更有这方面的条件,因为他们具备面向全球的经济体系。但这并不是说二三线城市没有这方面的潜力,像杭州、成都、武汉这样的城市,可以通过突出专业化来实现。 从全球来看,洛杉矶、墨尔本、法兰克福、慕尼黑等城市都有一些单向性的国际职能,都很强,比如洛杉矶的电影,法兰克福的航空枢纽。所以,很多城市通过发展自己的特色功能和独具全球影响力的产业,也可以跻身国际,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城市。 NBD:对于更多的内陆城市来说,未来可以从哪些方面进一步提高城市竞争力? 王凯:进入后工业社会,新经济发展起来了,航空运输、信息化发展起来了,不完全通过海运来传递信息和货物,更多的要通过网络的方式,所以,内地和沿海城市差不多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所以内陆地区的发展,在新经济的背景下有了一些新的机会,特别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向西开放,中西部地区有了更多的机会,这是新的变化。内地和沿海的差距,特别是内地中心城市,这种差距在缩小,是一个好的趋势。 规划上,国家层面也在提一些区域发展战略,对于中西部城市的规划来讲,就是不要简单重复东部过去走过的老路,要差异化发展,凸显自己的特色优势。比如贵州、云南,搞大工业没有条件,资本不够,土地资源也比较紧缺,在工业化后期发展旅游、文化、健康产业,这个恰恰是东部地区不具备的,那就很可能后队变前队,又有新的发展机会。
  • 《双碳目标对我国经济发展方式提出新要求》

    • 来源专题:能源情报网信息监测服务平台
    • 编译者:guokm
    • 发布时间:2021-04-11
    • “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对我国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应对气候变化工作、绿色低碳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有利于促进能源结构、产业结构、经济结构加快转型升级,催生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显著提升经济发展效率和碳生产力水平。 我国面临的减排压力 在一段时期内,我国在环境治理、应对气候变化中取得了显著成效,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提供了中国方案。但同时,也要看到我国还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区域经济发展不均衡,外部环境严峻复杂,有关应对气候变化的理论认知、政策法规、手段举措等还有欠缺、存在短板,未来一段时期内我国碳排放量仍将继续增长,要实现双碳目标依然面临巨大挑战。 经济粗放式发展状态尚未完全扭转,新动能培育仍处于阵痛期。 目前,我国相当规模的制造业在国际产业链中还处于中低端,生产管理粗放、高碳燃料用量大、产品能耗物耗高、产品附加值低。据统计,我国单位GDP能耗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4倍、发达国家的2-3倍,高耗能高污染企业仍是部分地区经济增长的“压舱石”,存在地方政府保护主义,改革主动性不高,新动能培育在顺应工业体系调整、稳经济保就业宏观环境中面临一系列客观压力,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任务艰巨,短期内实现碳排放与经济增长脱钩压力巨大。 能源消费总量大,煤炭消费占比高,降煤减碳任务总量大。 经国家统计局核算,2020年我国全年能源消费总量比2019年增长2.2%,为49.7亿吨标准煤,煤炭消费量占能源消费总量的56.7%,能源消费总量与煤炭消费量仍居世界首位;实现了“十三五”规划纲要制定的“能源消费总量控制在50亿吨标准煤以内”及《能源发展“十三五”规划》制定的“煤炭消费比重降低到58%以下”的阶段性目标。但同时,也要客观看到2019年我国碳排放总量达98.3亿吨,2000年以来年均增速为5.6%,是全球最大的碳排放经济体。再加上当前内外部不确定因素叠加疫情影响,我国要实现2030年碳达峰、2060年碳中和,压力不言而喻。 清洁能源消费量占比稳步提升,但面临诸多问题亟需解决。 2020年我国天然气、水电、核电、风电等清洁能源消费量占能源消费总量的比重比2019年提高1.1个百分点,达24.5%。清洁能源快速发展为我国减碳工作作出了巨大贡献。按照2060年碳中和愿景,预计届时清洁能源消费量在能源消费总量的占比将达到60%-70%,乃至更高。然而,清洁能源在高速发展过程中陆续出现了诸如调峰、远距离输送、消纳等系统性问题,一定程度制约了清洁能源长远健康发展。因此,清洁能源更加快速健康的发展,依赖于国家宏观体制调控、技术革新、成本降低、输送通道优化、清洁能源消纳和存储能力提升,以及“两个一体化”(风光水火储一体化和源网荷储一体化)建设切实得到规模普及。 建筑、交通能耗占比大,节能减排系统性难度高。 《中国建筑能耗研究报告》显示,2019年建筑能耗占全国能源消费比重的21.11%,建筑碳排放占全国能源碳排放的19.5%,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和人民生活质量改善,预计未来建筑能耗及碳排放量将继续上升。因此,进一步降低建筑能耗、推广高等级绿色建筑(如近零能耗)、培育民众节能意识,迫在眉睫。 截至2020年底,我国汽车保有量达2.81亿辆,是全球第一大汽车生产国和消费市场。2019年我国乘用车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量212.2gCO2e/km,随着我国汽车排放标准日趋严格,乘用车全生命周期碳排放量下降显著,但由于我国汽车保有量大,其中新能源汽车保有量为492万辆,仅占汽车总量的1.75%,我国乘用车全生命周期碳排放总量依然巨大。随着未来汽车保有量的进一步加大,如何把握住我国汽车产业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降低汽车行业系统排放量,对制定行业政策、确立技术路线都提出了更高要求。 对我国能源工业领域碳减排的思考 降耗减碳不是我国发展历程的新课题,我国过去在发展规划、节能减排、环境治理等领域采取了一系列重大举措并取得了丰硕成效。2060年碳中和愿景无疑将该课题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必将对我国中长期发展带来深刻的影响。因此,新时代减碳工作对我国相关规划、产业、行业都提出了新要求。 加强顶层设计,目标举措需务实可行。 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降低碳排放强度,支持有条件的地方率先达到碳排放峰值,制定二三年前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 基于目标,相关部门在确立碳达峰指标和行动方案时,应结合后疫情时代国际新形势,立足国际国内双循环格局,统筹相关产业发展实际,充分评估困难和挑战,重视中央与地方、行业与行业之间的系统性、一致性,目标既不能过于保守,也不可盲目贪大求快,要构建看得见、摸得着、行得通的中远期相结合的碳达峰目标和实施路线;要结合目标,加快配套政策出台,并完善政策、优化体制,针对发展中出现的新问题及时纠偏,建立相关产业阶段性发展价值坐标,引导产业良性发展。 加快经济、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持续推动产业融合发展。 2020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突破100万亿元人民币,在此规模下维持经济向更高水平发展,也要求尽快推动经济发展与碳排放关系适度脱钩,构建绿色低碳可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因此,要鼓励新技术、新业态探索,更大力度促进制造业升级,逐步淘汰高耗能高污染企业,优化工业产品生产与新能源供给匹配度。大力开展工业园区整合,推动先进制造业集群发展,促进生产要素优化调配、行业企业竞争力提升,深入推动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着力打造多能互补的绿色园区。 稳健优化能源结构,稳步推进能源替代。 短中期内化石能源依然是我国高碳能源结构的主力军,能源结构调整应遵循“有序适度、平稳过渡”的原则,不过度刺激某一能源种类消费的增减,确保能源供给稳定,着力发展非化石能源,推动能源结构整体趋于清洁、低碳。 其中,对煤炭的清洁高效利用应提出更高要求,围绕“先减散煤、气电替代”的思路,稳步降低煤炭消费量;进一步推动燃油效率提升、排放标准提高、新能源车辆快速发展及公共交通出行方式变革,逐步降低石油消费增速,力争早日实现增速由升转降;应借助环保治理、城市化进程等推动因素,提升居民、供暖、工业等环节用气水平,进一步提升天然气在能源消费结构中的占比;安全有序扩大核电规模;持续鼓励可再生能源投资,循序渐进、稳步提高可再生能源消费占比,但要以史为鉴,应结合输送、消纳等问题合理控制发展节奏。 深化能源体制改革,力争早日构建现代能源市场体系。 要深入推进以价格为核心的能源体制改革,不断完善能源体系竞争性环节在政府宏观监管下的市场化定价机制,进一步释放能源的商品属性,优化电力、油气“管住中间,放开两头”的能源管控体制。充分发挥能源类交易平台的价值作用,增加各类市场主体活力,大幅提升能源供需方购销自由度,追求更加公平的能源交易方式。 促进能源供应、消费多元化,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 持续推进“四个革命,一个合作”能源安全战略走深走实。在国际层面,为确保国家能源安全,应坚持国内为主,共享全球的多元化供应战略,合理控制对外依存度;在国内层面,应建立风电、天然气、光伏、氢能等能源大基地与分布式能源互补的多元供应体系,完善能源产供储销体系。其中,上游能源开发,应加强国内油气勘探开发,加快油气储备设施建设;中游能源输配,应加快干线油气管道建设,建设智慧能源系统,优化电力生产和输送通道布局;下游用户消费,应提升新能源消纳、存储能力和能源泛在生产水平,并提升向边远地区输配电、输气的能力。 重塑数据价值认知,数据共享带动能源智慧化发展。 真实、及时、综合的数据信息是支撑能源智慧化的基础。能源数据价值在前期发展中受条件限制被忽略或无法有效利用,在当前构建智慧能源体系过程中,应重新定义能源行业数据价值认知。目前,已有多地政府在筹建能源大数据中心,但距离真正发挥数据价值,还有完善数据财产保值制度、合理的业务场景驱动模式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政府与大型能源企业要打破能源品种壁垒,走出数据孤岛,寻求不同能源品种之间的数据融合与交互利用,构建有效的数据利益共享模式,建立能源大数据中心,充分发挥大数据在能源产供储销体系的作用。 推动能源产业技术革新,快速发展综合能源管理。 碳中和愿景将极大推动低排放技术快速发展,核能利用、可再生能源利用、氢能生产利用、储能应用、能源高效输送、CCUS(碳捕获与封存)技术等将成为能源领域技术研发的主阵地。新技术研发宜采取小步快跑的方式,促进技术进步迭代,降低投资成本、提升安全水平,适度扩大应用示范场景,有序开展商业规模化投资,避免盲目投资,扰乱发展秩序。 要围绕需求侧,大力支持发展以能量的全价值链开发利用为核心,以智慧调控节能、余能回收为手段的综合能源服务,如绿色建筑(近零能耗建筑)配套可再生能源发电、节能、储能系统,将建筑变为协调供需平衡的“虚拟电厂”,促使建筑“绿色”程度进一步提高,由能源消费主体向零能耗或负能耗主体转变。 重视全产业链碳资产价值,激活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活力。 要进一步发掘工业产品、能源生产供应链和全生命周期的碳资产价值,同时,促进推动碳资产价值在工业产品、能源等价格中的传导。另外,氢能被广泛认为是未来清洁能源的责任担当,但因氢能生产来源的特殊性(产生耗能、非一次能源),氢能生产用户的碳资产宜结合其来源确定。 碳排放权交易在国内已试行多年,为后期全面开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十四五”期间,应推动碳市场实现从单一行业到多个行业、从试点交易到全面交易的快速过渡,交易主体陆续覆盖到发电、钢铁、水泥、化工等更多的重点排放单位,进而逐步向一般消费企业和单位延伸,并适时开展碳排放权跨境交易。碳排放权作为新的要素市场,要依托碳排放交易市场,使市场主体分配到的环境资产可以上市交易,并在交易市场中发现环境资产的价格。同时,要基于优良的碳资产属性,做大做强碳资产质押融资、碳债券、绿色结构性存款、碳基金等更多的碳金融,激活交易活力。